以天鹅命名的地方,可以说并不十分新鲜,诸如天鹅湖、天鹅滩、天鹅堰、天鹅村……。初夏,我们急着赶赴的“天鹅洲”却令人格外神往。它紧靠长江,濒临江北岸石首市大垸农场附近,距市区20余公里。过去“养在深闺无人识”,原来出产并生活在这一地区、由于生态恶化和滥捕乱猎,已绝迹数百年、上千年的世界珍稀动物——麋鹿,上世纪九十年代初,从英国至北京、到石首,重返故土后,麋鹿自然保护区便应运而生,天鹅洲便由此“一举成名天下知”了。
天鹅洲系长江故道,面积约3万亩。当我们进入自然保护区的堤坝,透过车窗,眼前是一望无际葳蕤的芦苇;紧靠坝脚的苇林边沿,三五成群的斑鸠和各种各样叫不出名的小鸟时而漫步,时而飞起,在草丛悠闲地觅食,色彩斑斓的野鸡成双成对地扑楞着翅膀,车前车后“咯咯”地叫着;苇林深处,随风传来阵阵芦鸟苇雀的叽喳,和着布谷鸟悦耳的叫声,以及红老鸹雄浑深沉的啼鸣,凭添出天鹅洲原始生态的和谐、恬静和神秘。
车至天鹅洲腹地,我们下车徒步而行。一条干涸的洼地出现在眼前,长长的斜坡直通洼底,四周苇林戛然稀疏,且芦苇瘦矮,代之以一簇簇,一片片藨范草、野荸荠草蓬勃青葱,一直铺向隐隐约约的长江,散发出天鹅洲阳光特有的芬芳。“哞哞”的几声长鸣,一下子吸引大家的注意力。“好像黄牛的叫声,”我心中暗想,但还是忍不住向保护区人员打听:“这是不是麋鹿在叫?”当得到否定答复后,更吊起大家一睹麋鹿“风采”的味口。
循着开满野花的小径,大家在管理人员的引导下,沿着紧靠长江的方向,朝着麋鹿经常出没活动的地方寻觅。
“快看,那不是麋鹿。”人群中,不知是谁一声惊呼,把大家的注意力一下子就吸引到了点缀在远方草丛中的几个活动着的黄色物体上。我们迅速向前靠近,风吹草低,果然是麋鹿。在一块几百米见方的水洼周围,憩息着五十余头麋鹿,它们或卧或立或漫步,神态安祥而宁静。
“麋鹿又叫四不像”管理人员告诉大家:“就是它的头像马,身像驴,蹄像牛,角像鹿,但从整个形体来看,哪一种动物都不像。”
麋鹿全身是宝。鞭、血、角是珍贵中药材,皮可制革,肉可吃。但它现在的存在,还远远不仅仅是如此,它原产于我国,又曾经是在我国灭绝过的珍稀动物,在相当长的一个历史时期内,在世界上仅存于外国人工养殖的上百头。而天鹅洲麋鹿自然保护区则是当今世界上三、二个自然保护区之一。正如石首市委书记所说,我们不是在为石首保护麋鹿,也不是在为中国保护麋鹿,而是在为世界保护珍稀物种。
大家与管理人员边走边谈边观察,渐渐接近了麋鹿聚集的水洼,相距大约20米左右时,一头角上挂满杂草,身上沾满泥水的公鹿在鹿群中踩着急促的碎步,嘴里发出短促而急迫的声音,显然是“为首者”在报警,靠水洼东头的八、九只公鹿相继从水里和草丛中站了起来,摆开了奔逃架式,水洼西头的母鹿和幼鹿亦开始骚动。我们只好停住脚步,就地开始观察。大约相持了10余分钟左右,麋鹿们大概发现我们并无伤害它们的恶意,便又卧的卧,戏嬉的戏嬉,再也不把我们当回事。
管理人员告诉大家,每只母鹿一般每年产子一头,当然也有夭折的。这批麋鹿返归故土后,已从64头,发展到了目前的800头左右。春末夏初正是麋鹿交配时期,就在我们刚刚到来之前,一场争夺“情侣霸主”的大战才结束。
大家正想向管理人员探问个究竟。只见那头角挂杂草、身披泥水,大家早已熟悉的“为首”麋鹿远离鹿群,找了一块茂密的草丛头角朝地,两边摇摆,正下力清除“战争”的痕迹。乘此机会,两头公鹿从水洼中悄然跃起,静静地走向母鹿们。远处正在忙碌地“为首者”很快就发现了它俩的不轨行为,嘴角发出凶狠的哼哼声,箭一般地冲向水洼,它俩只得怏怏地退避三舍,无精打采地卧进了水洼。
“它就是今年这群麋鹿的‘情侣霸主’”,管理人员指着“为首者”说:“所有的母鹿都将是它的妻妾,这完全是凭它的实力决斗得来的,躺卧在水洼里的公鹿都是它的败将。”
“大部分公鹿且不枉活了一生,等待它们可是漫长寂寞的单身汉生活。”有谁颇不平地说。
“不一定。”管理人员笑着解释道:“每年都有一场争夺战,今年不行,明年还可以争取,只要有实力,机会均等,绝对地正当竞争。当然,也有智者,乘夜色避开霸主,与情投意合者幽会,那将又是一番情趣。”
大家的心理才平衡了许多。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金乌西坠,斜斜的阳光洒在天鹅洲,给萋萋芳草镀上了一层金,染上了一片银。有煦风吹来,大自然的鸟鸣兽叫,草气水味更浓了——长江正涨桃花汛。